常武纪事三部曲第三部崛起连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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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部曲第三部《崛起》连载19常客一手扶住车把龙头,一手提了从电器修理店取回的台式电风扇,蹬着自行车到了楼底下,停好车,扭头看见科长拎了两篓水果从楼道里走出来,一见他到说;你说每天歇在家里没事做,上门几趟你去都不在家,不信你去问隔壁痴鬼。常客仰头一看,老周趴在三楼过道栏墙上,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,便跟科长开了句玩笑;你骂痴鬼被他听见了,下次来当心他拎了菜刀追杀你。他是痴鬼啊,跟你讲实话,他要不是会发痴,旁边那间房子轮三轮四也不到分配给你住。就是因为没人肯跟一个神经病住在一个门户里,我才争取过来给你住的。科长抬头望了眼半个脑袋露在拦墙外面的老周。你现在讲实话了,当时跟我讲为了这个劈户,差点争破了头。常客叮了眼他手上的篓子,一个篓子里是香蕉,一个篓子里是苹果,篓盖上贴了张红纸条。心想,这个礼拜买水果的钞票可以省下了。说话要凭良心,你现在说声把这劈户让出给别人住,照样有人争破了头。换个话题,最近忙嗲,也赚到钞票没有。科长问。别讲赚钞票了,老子这趟替人去要债,差一点把自己要进看守所里去了。常客换了副表情,故意叹起了苦经。他在心里估猜,科长问这问题,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事,要请他出面解决了。怎么会要进看守所里去呐,是不是别人不肯还债,你就动手打人了。科长问。要债不打人,打人不要债。常客说示意上楼去家里谈;中间人搞阴谋诡计玩弄我们,不是讨打吗。科长身体微微一颤;你把这两篓水果给你老婆,女人怀孕期间要多吃水果,我就不上楼了,在楼下等你。你是怕真给这个痴鬼砍了吧,我跟你开玩笑的,找你有什么事。常客一手拎了两篓水果,一手提着电风扇,上楼前又问了句。有件小事,办妥了可以发笔小财。科长拍拍新买的80摩托车座垫;马上带你去我公司,到那里去跟你谈正事。常容头一次坐摩托车,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裳,不住叮嘱;开慢点开慢点,开快了我有点怕,这车要卖多少钱。也就几千块吧。科长不屑地回了句,为了显得财大气粗,长不屑地回了句。他开着摩托车把常客带到 旁的沿河路,最后停在一栋重新粉刷过的老房子,大门斜对着轮船码头,麻石台阶上坐着等船的乘客,身边放了大小不一的箩筐。再往下走一,二十米,绕个弯还能看见一个小码头,不足两米宽,五级麻石台阶,台阶旁有棵枝繁叶茂的老树,树冠上栖满了叽叽喳喳叫嚷的麻雀。有史书上记载,苏公坡就是从这里上岸,去了他的终老地。前些年,东郊公园在码头前砌造了一堵围墙,这个码头也就成了公园的一景,跟假山上的御碑亭遥相呼应。公司玻璃门上贴了几个红颜色的仿宋体字;国泰贸易。不论是字还是公司名称看上去很有气势,内部显得局促,两张办公桌紧靠南北墙壁,中间正好容一个人走过,靠里墙前的拆叠圆台上放了个茶盘,中间有把色泽黯淡的紫色茶壶和茶杯。旁边的碗橱顶上放了一盆假山、一艘半米长的塑料帆船,船帆上写着四个醒目的字;一帆风顺。后面并列的两扇门,一扇门上挂了块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,另一个房间里放了张吃饭台,一张可折叠沙发床,靠墙竖了张脏兮兮的席梦思床垫。

总经理室的沙发上躺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女人,头枕在扶把上,两只脚搁上玻璃茶几,双眼微闭,嘴里咿咿呀呀学唱着从录音机正在播放的岛国情歌。身上穿了件白色V字领的羊毛套衫,粉白的颈根上挂了条细细的金项链,十字架链坠落在肥嘟嘟的胸脯中间。科长轻轻拍了下她的脸颊,她这才意识到有人进了办公室,站起来跟常客打了个招呼,随后出去泡了两杯绿茶,端进来后转身又要出去,被科长伸手拉住;一起坐下吧,他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常客,在社会上绝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
你别替我瞎吹,有事说事吧。常客怕他吹豁边,最后弄得自己下不了台。这家公司是我和小付合开的,我和她的关系就用不着多描了。科长说。小付给常客头一印象是风骚,绝不是盏省油的灯,就故意装戆问了句;我没听懂,不就是合伙人合作关系。科长用手拍了两下大腿,小付象驯顺的狗一样坐到了他的大腿上,得意洋洋地说;看见了吧,不是老婆,胜似老婆。就是我帮你从那个男人带回来的人。常客怀着妒意,刺激了他一句;还记得几年前,你带我们去个男人家里,连打带骂把一个女人带到你家里,那个老婆现在怎么样了。别讲了,这是我一辈子的耻辱。科长摸出只金灿灿的打火机,手指一弹,盖罩弹起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。常客要过打火机学着玩了几下;这好看绝对扎台型。没见过吧,浪声打火机,喜欢送给你。科长说。给我用不是浪费吗,还是谈正事吧。常客把打火机还给了他。科长让小付去抽屉里找出欠条,他给常客讲了欠条的来源;小付认识一个也是开贸易公司的同行,大家都叫他陆虎,去年底从他们公司拖走了价值二万多块的原材料,讲好三天后结帐。三天后小付去找他结帐,他说钞票没到位,然后就一直拖,拖到现在也没结帐。小付找了社会上的朋友去跟他要,那些人跟我们要了笔开销钞票,随后又说跟陆虎弟弟是朋友,不好撕破面皮去要这笔债。知道你在市面上人头熟,帮我找人帮这笔帐收回来。我知道钞票现在对你来讲不是主要问题,主要的是面子,如果这笔帐要不回来,别人都学他样,全到你公司里拖货不结帐,你这家公司倒是在学习雷锋好榜样了。常客索性把他后面想说的话替他先说出来,然后作出为难,羞于启齿的样子;在社会上专门做讨债行当的朋友倒是有几个,但是.....那个....。科长一听这腔调,明白话里的意思;这个我懂,皇帝不差饿兵,你去问下要回这个债如何分成,没问题,这笔债要不回来我要憋出心脏病了。我听讲正常分成是三七开,碰到难要的死帐或者有意外事情发生,按实际情况可以再商量,再多也就对半开吧。常客窥破了他的心思,提出了五五分帐的条件。没问题,不过我要问一句,你说意外是指什么事情。科长忧心忡忡地问。意外能够事先知道,也就不叫意外了。常客说。我担心你们要不到钞票上暴力,弄出人性命。科长说。你当我们是疯子神经病,要钞票把自己要成杀人犯,上靶场,上暴力也是吓唬吓唬人的。常客从小付手里接过欠条,又问了陆虎的公司地址,临走前说了句;三天之內给你回音。

当天,常客打了十几个传呼给李爱国,找他商量讨债的事,一个电话也没回。第二天中午,又打了好几个传呼,依然没回,心想不会出事被抓进去了吧。情急之下,他给大毛打了个传呼,一根烟的时间,电话铃声响了,他抓起话筒就问;爱国怎么一直不回我的电话。大毛说了句;他的传呼机上个礼拜就掉了。说后就莫名其妙地咯咯咯的笑了起来,笑声停了继续说道;上个礼拜跟二五三厂宿舍的那伙人开战,传呼机掉了,卵泡也被他们用红缨枪捅破了。说完又忍不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。常客对着话筒开骂了;你这狗日的标准是在幸灾乐祸,朋友的卵泡被外人用红缨枪捅破了,你居然很开心,我问你,卵泡捅破了那卵子掉了没有。问完这句,自己也忍不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。

你找他有事,晚上八点去坛街道口,我们都在。大毛说完挂了电话。常客在家吃了夜饭后便骑车去了道口,快到地道口时,正巧有有列货车驶过,他下意识地一个急刹,一只脚撑在地上,一二三四地点起了车厢节数。这还是少儿时期培养出来的习惯,每逢去车站或铁路沿线,就会不由自主地点节数;操,一个车头居然能拖动五十二节车厢。他觉得刚才点到的车厢节数,打破了以往的纪录。出了道口,左侧是个录像室,右边暗抹抹的弄堂里聚集一堆人,燃着的烟头时隐时现,咳嗽声嬉闹声和吆呼声被夜风带进了常客的耳朵,他给自行车上锁时已经意识到;今晚肯定有场大开战,这里就是战场。常客。李爱国坐在录像室旁的雨棚下,朝他招手;找我有什么事。没什么大事,就想来看看你。常客环顾四顾,心想现在也不是谈事情的时候;我听讲你的卵泡被红缨枪捅破了。肯定又是大毛跟你瞎说八道了,这狗日的到处造我的谣。李爱国骂了句。我造谣?那你今天调了二,三十个全带了家伙的朋友来干什么,不就是为你的破卵泡报仇雪恨吗。大毛从暗处冒了出来,说道。不跟你废话了,把人全叫出来,准备开战。李爱国见常客也站了起来,又把他摁下坐到凳上;人手足够,你就安稳点坐在这里吧,你这个快要做老子的人,万一出了事,我们都担当不起这个责仼。常客嘴犟道;你说的好象我没打过群架,没坐过板房。你就不要老跟我念多少年前的事,时代不同了。李爱国说完带着数十个人,象是赶节场似的,连说带笑走进越来越浓稠的夜色里。常客坐到录像室关门,也没等来李爱国的人影,骑车到了市里,找了个公用电话,同时给他和大毛打了个电话。大毛回了电话,开口先问;你人在那里。你们把晾在那里都忘了。常客急着问;开战结果如何。大获全胜,被我们砍的都哭爹喊娘,跳楼跳河跳粪坑的都有。大毛神气活现地说。常客也能想象出他眉飞色舞的样子;跟爱国讲一声,明天我联系他。你现在过来好了,我们在银星宾馆房间。大毛说。常客就在银星宾馆对面的烟酒店里打的电话,离大毛仅隔了一条街。所以他出现在房门口时,两人都觉得惊讶,说你是一路盯梢到宾馆的吧。常客没作辩解,从袋里摸出欠条;我也接了单生意。李爱国扫了眼欠条;陆虎,我知道这个人,他开了家诈骗公司,他弟弟叫陆龙,跟我在同一个官司单位吃牢饭,但没什么交往。那这单生意做不做。常客问。当然做,欠条在谁手上谁狠,送到嘴边的肉那有不吃之理,明天中午就去他公司。李爱国将欠条收进口袋。隔天,常客起床后就去朝阳面馆吃了碗大肉面,吃完面便骑车去了银星宾馆。李爱国,在他房间居然碰见一个外号叫媚生的朋友。他还是通过傅明认识的,83严打期间,和常客关在看守所同一个号房。掰着指头一算,有近十年没见面,趁着等人的间歇,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当年在社会和号房里的趣事。媚生先是问起他见过傅明吗。常客以为他在问以前的事,回答说;还是在八四年初在看守所提审室的过廊里见过一面,讲了几句话。要是没有他外公在当法院院长,我可能也成了你们同案犯,不过他也要罪加一等,你后来判了几年。

我是第七被告,判了两年.拖过84年春节,就不象之前瞎判乱判了,死刑犯也可以上诉了。我号房里的两个死刑犯,上诉后都改判成无期了。早之前枪毙打靶的那几十个人只能算是倒霉了,傅明判了15年,要不是他舅公秦淮月把案子往后拖了半年才审判,他百分之百枪毙,我么十年打底。审判结束,我们站在审判台上就开心地笑的合拢嘴。傅明去年就放出来了,你到现在没见过他人吗。媚生问。

没有,严打过后我就不混社会了,那天你联系上傅明传个口信,说我要谢他,请他喝一顿酒。常客诚恳地说道;记得你以前外号不叫媚生,这外号太难号,是谁给你取的。

我被人取了这外号,你也有责任。这时,响起了几记沉闷的笃门声,媚生跑去开门,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,开口就问人到齐了吗,几点出发去要债。媚生手指指卫生间,意示等他汰好浴就出发,随后又坐到原来的位置,接上刚被打断的话头;还记得当年你在号房里教我的避孕诀窍吗,出来的头几个月,我搞了总有十个女人,都按照你教的方法,搞之前五分钟把麝香膏药贴贴在她们肚脐眼上,真的还有用,没有一个女人怀孕大肚子。有趟去药店没有买到麝香膏药贴,营业员推荐虎骨伤膏药,我一看虎骨伤膏药的成份里也有麝香,便自作聪明,以为麝香膏药贴有着同样药效,结果二个月里搞大了三个女人的肚子,后来就为这些事,被送到西山去劳教一年。这些事跟你的外号有什么关系。常客听了忍不住捧腹大笑。媚生说;我那时口袋里整天放了袋麝香膏药贴,别说身上,连短裤都散发着麝香膏药贴的味道。别人知道我派它什么用场后,一闻到我身上膏药贴的味道,就说叉妹生出场了,有人直接给我取了媚生这个外号。李爱国出门前给毎人发了包雲烟;老规矩,我和常客负责谈判要债,大毛带人负责守大门,控制局面。他们按照记住的地址,找到了陆虎开在娑罗巷弄堂口的华厦商贸公司,媚生装作找人,进去转了圈;公司有两男一女,都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,坐在总经理室开小会。他跟李爱国汇报刚才进去看到的场景。常客觉得这回是他接来的单子,便想跟李爱国换个角色;这次我唱黑脸,你来演红脸吧。我演不了红脸,你索性黑脸红脸一路演到底,我负责配合。李爱国接着问了句;这趟身上带家伙了吗。常客拍了拍灌在宽大的军裤袋里的瓦刀;在灶披间里找到了把瓦刀。商贸公司分两个区域,进门的大厅用于接待客户,屏风后面的两个房间,一个是用来办公,洽谈生意。另一个房间中央放了张四方桌,上面有两排齐好的牌九,沿墙放了张转角沙发和茶几。常客进办公室前,就设想好出场头一声叫板。他板着脸踏进办公室,一言不发地径自走到办公台前,伸手拔掉电话线,随后将黑颜色的电话机扔进一旁的字纸篓;谁是陆虎。站起来接话的女人,头上箍了条红颜色绸带;你们是谁,懂不懂礼貌。常客没接她话头,朝门外喊了声;大毛,把这女人带出去。说完,他的眼睛又转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,嘴了叼了个有机玻璃烟咀的中年男子身上。我就是陆虎。这人拿下烟咀,眯着眼望他时,嘴角故意往上一扬,轻蔑地一笑;你们全出去,来,说给我听听,上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让我去做。好事没有,欠条倒是有一张。常客说。陆虎见他伸手去口袋里摸欠条,阻止道;你别摸了,这张欠条我都不知看了多少遍。是小付叫你们来要的吧,她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来要。我只知凭欠条要债。常客说。这个滥货。刘经理咬牙切齿地骂了句,骂完后把玻璃烟咀塞进嘴里又取出,慢条斯理地说道;上门是客,如果我们相互客气一点,我也不想得罪你们。我来告诉你一点内情吧,小付是我以前的老姘,她开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我的,所以,我欠债不还也是有理由的。这个滥货。刘经理咬牙切齿地骂了句,骂完后把玻璃烟咀塞进嘴里又取出,慢条斯理地说道;上门是客,如果我们相互客气一点,我也不想得罪你们。我来告诉你一点内情吧,小付是我以前的老姘,她开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我的,所以,我欠债不还也是有理由的。

我不管你们之间鬼糊鬼抹的故事,只知道凭欠条要债。常客侧身朝李爱囯望了眼,见他也笑眯眯地望着自己,右手插在从上往下第三,四纽扣的衣缝中间,明眼人一看就明白,这只手正握着插在皮带里的家伙。便做了个暗示,眼睛往门外一斜,又竖起手掌,做了个刀切的动作,意示带他去宾馆,快刀斩乱麻。

陆虎把香烟不急不缓地装进有机玻璃烟咀,点着后吸了几口,接连喷吐出几个烟圈,嬉皮笑脸地用讥诮口吻问了句;我要是不还这笔债,你们打算弄死我吗。

李爱国不知是领会错了常客的暗示,但他实在受不了陆虎老卵无赖腔的刺激,突然拔出从地摊上买来的藏刀,用铜刀柄在陆虎头上狠狠捶击了几下。他在没跟任何人商量和示意下,擅自抢先出手,让常客始料及,脑子一热,容不得思前想后,一把拉开李爱国,拔出瓦刀,趁着陆虎还没有所反应,对着他的脑袋劈了下去。待他双手抱头开始左躲右闪,最后惨叫着钻进办公台下,头上肩膀手背等处已经挨了七,八记。

负责看人守门的媚生,听见从办公室里传出的怪叫声,手握军刺冲了进来,正巧看见陆虎大半个身体已经钻进办公台下,半个屁股却撅在外面,不问青红皂白,对准他的屁眼处狠狠一戳,随着陆虎又一声惨叫,他拔出军刺正要戳第二下时。外面又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声,李爱国跑到门口一看,头上箍了条红颜色绸带的女人,趁着大毛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办公室里的打闹声上,突然拉开门,冲到了马路上中间,拍手剁脚地喊叫着;救命啊杀人啦出人命啦。他赶紧收起家伙,吼了声;撤,快撤。

几个人窜出公司,闷着头,以冲刺速度逃往弄堂底里,右转弯,再转弯,接连窜过几条弄堂,直到窜进中山门菜场,才敢放慢脚步;跑不动了,抽根烟歇歇脚。常客建议道;叫辆三轮车先去我朋友公司。

我不要抽烟李爱国手一扬,气喘吁吁地对媚生发了顿牢骚,说今天的事全坏在你的手上,你的任务是看人守门,谁让你跑到办公室里来捅人了,结果让那个痴婆子趁机跑到大街上去喊命,我们前功尽弃。

媚生把憋在肚孑的气又发泄到大毛身上;死人都能看口棺材,你们两个大活人竟然守不住一扇门。

大毛回了句;你狗日的爱表现,想抢头功拿金牌,有种抢砸锅了也不要推卸责任。

到了公司,常客把科长喊到后面的办公室里,把刚才发生的情况,在原有的事实基础上,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;事情已经办成这种样子,你看后面的事怎么解决,就等你拿主意了,还有一点要提醒你,如果陆虎做人不硬气,做小人去派出所报案,我就完蛋了要去吃牢饭,你可能也没好曰子过了。

科长听出他讲最后一句话,用了威胁的口气,皱起眉头想了一会;我还租了间房子,不远,往下走三分钟就到了。你们两个人暂时不要回家,先住这里。我和小付托人去打听下消息,探探陆虎的口风,再想对策。

那笔债你还打算要不要。李爱国试探性地问了句。

你们已经帮我出了口恶气,要债的事暂且不提,下一步是摆平打伤人的事。科长说。

李爱国想听到的就是科长的这句话,他猜想到这笔债对科长而言,远没有面子和台型重要,刚才把陆虎毒打了一顿,替他扎足台型又要回了面子,如果再把后面的事摆平,这笔债要不要都无所谓了。现在这张欠条捏在常客手里,他当然不肯轻易这块嘴边上的肥肉;我想也是先托人跟陆虎私了,他只要肯私了就意味着认输了,我看这笔债就算送他一个面子吧。这两天我也找人去跟他谈判,前提是不能报案,要是已经报了案,肯定要陪他玩到底了。常客和媚生动手的,你们两个人先住这里,我过两天来找你。他趁科长去找临出房子钥匙的时机,从常客手里要来欠条;科长要是跟你要欠条,就说在我身上。

他来跟你要呐。常客问。

我就说掉在宾馆里找不着了,反正这笔债归我们所有了。李爱国说话口气坚定,好象这笔钞票已经入袋为安了。

科长根本没提欠条的事,把门钥匙和两百块钱放到常洛手里,说了句;我和小付出去找人打听情况。就跑出去给摩托车加机油了。

科长租的这间独门独户的房子,进门就是个明堂,一米见方的花坛里钟了棵躯干上长满三角刺的月季,现在正是它的开花季节,明亮里香气扑鼻。房间里铺着地板,挂衣橱里挂满了一年四季的衣裳,棉的薄的男的女的都有,大床上还堆着好几件冬天穿的棉衣,全被媚生搬到了台子上;欢迎来到自由世界,妈的,难得住上没人打扰的房间,可以叫上几个小姊妹轮流过来陪老子睡觉了。他仰躺在床上,望着糊了层牛皮纸的天花板自言自语。

算了吧,还是安稳点吧,不要再节外生枝吧。常客知道他也在试探,如果附应一句说好,他是真的会把女人带回来住的。他们在房间里呆了两天,白天睡觉打牌,晚上跑去毛纺厂电影院看电影,小付露过一次面,送来了两百块钱。问她科长怎么没来,她说在外面忙着处理事情。去公司打了科长和李爱国的传呼,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电话回进来。媚生打了传呼,没过几分钟就回电话了。常客一旁听见是个女人声音,媚生跟她讲;晚上六点钟 上见,请你吃夜饭。

媚生傍晩出门时,又邀了常客一趟,说帮你也叫个小姊妹一块喝酒。常客说没心思,我想回家看趟老婆。媚生前脚出门,常客后脚出门回了趟家,在门口看见老周坐在竹椅凳上,嘴里不停地叽里咕噜,心里一惊;又发病了。喊了两声,他没应答,重重地拍了下肩膀,他象了惊吓腾地站了起来,象打量一个不速之客,惊恐地望了常客十数秒,才醒悟过来,恢复到平常的神态;你回来啦。

这两天没住回来,有陌生人找过我吗。常客问。

没有,你老婆中午回来一趟,跟我说回娘家住几天。老周说。

常客开门进了房间,写了张纸条压在枕头下;我陪朋友出差去外地几天,勿念。随后从书橱里捡了两本书,直接回暂住点。过了个把钟头,媚生搂了个烫着长波浪发卷的女人也回来了;你去外面转一圈,把房间让给我一个小时。他悄声地跟常客说了句。

准时结束战斗。常客苦笑着叮嘱一句。随后出门去了离住地只有百来米的东郊公园,看见茶室门前空地上有好些人踢腿打拳,挥刀舞棍,便坐在台阶上看到散场,混在人堆里出了公园。慢腾腾地晃到门前,心想在外远不止一个小时,他们也应该完事了。开门进去后看到了另一番景象,房间另一边多出了个地铺,媚生抱着女人并躺在被窝里;委屈你一夜了。媚生脑袋钻出被窝;我看见床底下的樟木箱里有好几条被蕠,心想正好用来打地铺。

你准备打持久战了。常客无奈地苦笑一声,毕竟是自己招来的事。

将革命进行到底。媚生说完,脑袋哧溜又钻进被窝。

他们困在房间五天了,科长依然没有露面,传呼不回。公司大门一天到晚关闭着。媚生一付没所谓的样子,整天忙着约女人过来睡觉,把常客赶到地铺上去后,就当他是空气了,说自己要充分利用独门独户独住的机会,及时行乐;我这是在为吃官司作准备。

这天晚上,他们去面馆吃了碗大排面,回去路过公司门口,媚生眼尖,望见玻璃门后的房间里,泄露出一摊昏黄的灯光,赶紧叫住走在前面的常客;公司有人,你看,里面房间有灯光。他说着就要上前敲门,被常客一把拉住;我们不知道里面是谁,先不要打草惊蛇,在外面候他们,要是科长,我今天要问他十万个为什么。

你在这里候他们,我去房间里拿家伙。媚生说着挽起身边的女人。

常客将他拉到一旁;叫这个女人走吧,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。

她在房间里有什么碍手脚。媚生显然舍不得放她走。

你他妈两个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整天你还没操日够啊。常客发火了他走女人跟前,板着脸说了句;你回去吧,我们要出去办件事,你不走,万一我们出事了,也要跟着遭殃。

女人走了。趁着媚生回房间去拿家伙的间歇,常客绕着公司围墙走了一圈,发觉公司办公室的后窗,在隔壁人家院孑里,两扇院门紧闭。

媚生来了,他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;院门被人踢出了两个洞,房门也被人撬开了,我猜想不是老派就是陆虎去找我们了。

谁去通风报讯的呐。常客自问自答;不是科长就是小付,只有他们知道我们的住处。我们先撬开这扇院门,趴到窗口去看看谁在办公室里。

媚生用瓦刀插进院门锁与门框的缝隙处,使劲一撬的同时,肩膀用力一顶,院门吱嘎一声开了。两个作贼似的蹑手蹑脚沿着墙根走到窗下,常客抱膝蹲下,媚生脚踩在他的肩膀上,双手扒上窗台,隔了层玻璃和灯芯绒窗帘,依稀听见一男一女的说话声,侧耳屏息听了数十秒钟,还是听不清说话内容。媚生失望地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,两个人并排坐在墙脚前,刚点着根香烟,正要商量下一步对策。就在这时,院里有户人家里的灯忽然亮了,接着是吱嘎的开门声,吓得两个人赶紧掐灭香烟,身体几近趴伏在地,注视着从门洞里走出来的人,手里端了只面盆,走到房门一侧自来水笼头前,哗哗哗放了半面盆水,然后端着面盆回去关灯睡觉了;撤吧,万一被人发现,一喊抓贼,院子里的人冲出来把我们当贼骨头抓了,肯定是绑在电线杆一顿毒打。媚生站起来后朝窗口望了一眼,发觉房间的灯已关了,拔出军刺就往冲向院外;快,不能让他们跑了。

公司的玻璃门纹丝不动,保持原样,四周寂静,只听见运河水拍打堤岸的声响;狗日的关灯睡觉了,怎么办,他们在热烘烘的被窝里一觉睡到天亮,我们痴头兴哄陪着坐天亮。媚生蹲在玻璃门前,啪哒一声打着了打火机,开始研究如何撬开门锁。

坐天亮肯定不现实,要是能撬开锁,我们就直接冲进去跟他算帐。常客借着火光,看了又看挂在玻璃门后门把手上的锁;这不就是用来锁自行车的钢丝条锁吗,我听人讲只要用力一拉就开了。

你说的倒轻巧,锁在门后面,怎么去用力一拉。媚生用力一推,两扇玻璃门间出现了一寸多宽的门键,他伸手跟常客要过瓦刀,插进门缝,对准锁头用力下劈了两下;锁扣是坏的,估计没什么大问题。

等晚一点再下手,那时他们可能也睡着了,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。常客坐在码头的拴绳桩上,眼睛紧盯闪着反光的玻璃门。两个人在凉凉的河风里,抖簌簌地坐了一个多小时,沿岸停靠的船只都熄了灯,水手都躺进船舱里去睡觉了;动手吧,你用力把玻璃门往里推,我负责开锁。

常客提心吊胆地听着媚生开锁吋弄出的声响,害怕哐啷哐当声惊醒了房间里的人,待他把钢丝条锁弄开,里面居然没有一点反应。两个人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前,用手指顶开一条门缝,从里面传出轻微的鼾息声;这对狗男女现在睡的象头死猪,刚才肯定象疯狗一样日的脱力了。媚生轻声地说。

常客没答理他,移步进了房间,手在墙上摸索到了电灯开关,啪嗒一声,灯亮了。小付揉着眼睛,嗲声嗲气地说了句;你要回家啦,不是说好在我这儿过夜的吗。

媚生上前用手里的军刺将被子挑到了地上,两具精赤着的男女身体袒露在了眼前,他用刀尖戳着男人的肚皮,学着小付嗲声嗲气地说了句;不是说好在我这儿过夜的吗。

常客只望了一眼;他不是科长。

这对男女被媚生用军刺顶到墙角落里;他妈的你换男人比脱裤子还快嘛,科长人呐。常客用瓦刀拍着男人的脸颊,厉声问道。

这事与他无关,我找他来就是帮忙的。小付一脸哭腔。

找他床上来帮忙吗。媚生稍许一用力,刀尖戳破了皮肤;你说,日我女朋友该当何罪。

男人早己吓的魂不附体,牙齿打战地连说几遍;该当何罪,该当何罪。

小付镇定一下情绪,跟常客说;让我穿上衣裳,到隔壁房间去跟你讲事情经过。

常客听出话里意思,有些话不能当着这个男人面讲,便点头答应了。待小付穿上衣裳裤子,带她去了隔壁房间。小付跟他说;科长当天托人去找陆虎说情求和,非但被他一口回绝,还吃了几记耳光。过了两天,陆虎又叫科长过去谈判,开出私了条件,医药营养费一万块,免欠债。又说现在还有人拿着欠条上门要债,要他花钱买下那张欠条,否则的话,黑白两道联手弄趴他。科长跟陆虎要了你朋友的传呼,联系上后跟他要欠条,又被他一口回绝,说这笔债要回后正好付给朋友们的出场费。科长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钞票,又怕白道抓人,黑道斩手,索性躲起来谁也不见,连我打他传呼也不回了;这个男人是我初中同学,我怕最后引火烧身,烧到自己身上,只能寻他来保护自己。

他用什么来保护你。常客问

听他讲他舅舅是公安局领导。

你信吗。

我一个女人家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,不信也要信,救命稻草捞到一根是一根。小付可怜兮兮地说。

常客话头一转;刚才有人去砸了我们住的地方,你应该知道是谁去砸的吧。因为除了科长和你,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现在住的地方。

小付一听急了,叽里呱啦发了一通毒咒。

你跟陆虎也是老姘关系吧,听他口气,对你也是恨之入骨,他也知道是你叫我们去把他砍伤了,他这两天肯定要来报复。常客故意吓唬道。

他才是个骗子,一直骗我说回去跟老婆离婚后就和我结婚,跟了他三年多还是没给我个说法,还有脸对我恨之入骨。小付说。

常客没心思听她讲话,耳朵里一片嗡嗡声,脑子里来回反复的猜想,去砸门的到底是陆虎还是警察。他忽然灵机一动,抓起电话打了个传呼大毛。跑到厠所刚解开皮带,电话铃响了,他拿起电话,气冲冲地问了句;我打李爱国这么多个传呼,怎么一个电话也不回。

他那个电话掉了,又换了只新的BB机。大毛把新的5位数传呼号码连报了两遍。

他妈的也应该抽空过来看看我们。常客怒气未消。

我们这几天不是盯着陆虎要债吗。大毛说。

要到了吗。常客问。

要到了就来找你们了,陆虎这狗日的很狡猾,嘴上答应还,又说这钞票要让科长拿出来,还威胁我们说,如果科长不还这笔债,就报派捉人。大毛说的也冒火了;天底下也没这样道理,替别人还欠自己的债,所以科长也躲了起来。

先这样吧,明天联系。常客得出了个判断;是警察去砸门捉人的,公司也不宜久待。事不迟疑,通知媚生走人,走进房间一眼他手里捏着一沓钞票,正在点数;那来的钞票。

媚生笑呵呵地说;他日了我的未婚妻,不要有所赔偿啊。

常客想起小付说他舅舅是公安局领导,憋着嗓音吼问了句;你跟我讲老实话,你舅舅是分局还是市局的领导。

我舅舅是环卫所的领导,我没讲舅舅是公安局领导,我只是跟小付讲我舅舅有朋友在公安局上班。男人说。

你骗的真妙,让你白曰到了一个比。常客听了忍俊不禁,抬起一脚踢向他的裆部;赶紧穿上衣服滚吧。

小付见常客接了电话后,神色慌促的急着要走,意识到可能要出事;是不是警察要来捉人了,会不会捉我呀。

你是幕后指使者,你说会捉你吗。媚生一本正经地说。

那我怎么办,这么晚了我躲到那里去。小付顿时也慌了神。

你身上有钞票,也就跟着我们去避两天,包你安全。媚生说。他带着常客,小付去了住在天井巷里朋友家,打完一局牌,朋友老婆躺在被窝里嚷叫,说我还要上早班,你们还让不让休息。三个人灰溜溜地走出朋友家,小付看了下手表己经快凌晨三点;真没地方去就回公司吧。常客说;警察最喜欢在这个时间上门捉人,熬过五点就安全了。

三个人在天井巷弄堂口对面的机关幼儿园门口原地徘徊,商量着去那里熬过下面的二个多小时。媚生指着眼前的一幢大楼,医院住院部大楼里坐天亮吧。医院里联防值班室。这时,天空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。常客挠头摸耳,蓦地想起前面的暗弄堂,便怂恿说别无选择了去那里蹲天亮吧。小付说她怕冷,暗弄堂有作阴风。这时,他们正巧经过一间房门半敞的房间,房间中央吊挂着一盏牛眼珠灯泡,常医院太平间,以前绕圈子窜暗弄堂,经过门前,听见里面有哭声,总会停下脚步,朝里面窥上几眼。今天没听见哭声,也没见到有人在盆里烧纸钱,说明太平间里今夜没有死人,他心生一计;我们去这间房子里蹲一夜。

这是什么地方。媚生走到门口,探头朝里面多望了几眼,空荡荡的房间里见不到一扇户,中央两张的水泥台,之间相隔一米多的距离,一眼看上去象似以前学校里的水泥乒乓台,尺寸大小也相差无几,上面铺了张赃兮兮的席子。墙角落放了只缸口直径约有七,八十公分的水缸,缸盖上的一只被烟火熏黑的铁皮盆,散发着浓重的焦糊味。

常客骗他说;是医院仓库。

小付紧跟着媚生走进了太平间;难怪我闻到一股生药水的味道。

医院仓库当然有药水味道。媚生躺上靠里的水泥台,哇叫一声,双腿并直地伸了个惬意的懒腰。

小付的屁股搁上水泥台沿,问了句;你要上来躺一歇吗。

不要客气,我去墙角落的水缸盖上坐一歇,常客想到水泥台上困死人的,不寒而慄,牙齿忍不住了连着打战,只觉得整个人被包裏在阴气里。他硬着头皮坐到墙角落的水缸盖,闭上眼睛,睡意便一阵阵袭来,迷迷糊糊打地盹了。

小付双手当枕,在水泥台上才躺了一刻钟,便开始念叨,说水泥台简直象冰块,人躺在上面吃不消,实在太冷了。媚生趁机搭上话头,说那我们睡一张台子,我可以给你男人的温暖。说完便爬到旁边的台子上,和小付并头并脚地仰躺,没话寻话讲了起来,讲到热络处,媚生忽然问;你到底有过姘头。小付说;三个。媚生说;你骗人,我现在知道的就有三个。小付说;五个。媚生说;我看不止,你让我摸摸你的奶子,我就会知道你被几个男人睡过。小付说;你原来还有这特异功能啊,那就五十个吧。告诉你,我睡过的男人自己也记不得了,你休想动歪筋到老阿姐身上揩油。

小付的这句话把媚生下面想讲的话全堵在喉咙口了;困觉。他侧过身体,背朝小付,闭上眼睛才几分钟,又听她不住地念叨;冷冷,我怕冷。索性翻身趴到她身上;你睡到我身上来就不冷了,不过有个条件,让我摸摸你的奶子。

媚生的手刚触及小付的肌肤,她便惊叫起来;快拿出来,你的手比死人的手还要冷。

媚生嬉皮笑脸地说;你被死人摸过奶子啊。

小付的一声惊叫,倒是把常客吓酲了,身体往下一滑,缸盖顺势掉在掉上,自由一屁股坐到水缸里。水缸里有水,把裤子也弄潮了。他弯腰去捡缸盖时闻到水缸里散发出来的一股难以描述的药水味,便朝水缸瞥了一眼,看见水面上有白乎乎的漂浮物,就划燃了根火柴,循着火光定睛一看,水缸的药水里居然浸泡着两个有猫那么大小的死婴。他哇的一声怪叫,直往门外窜。媚生,小付也被他的怪叫声吓了一跳,爬下水泥台往外窜;你他妈别吓人,鬼吓人,吓不着人,人吓人要吓死人的。小付气咻咻地埋怨道。

做了个恶梦,走吧,还是回公司去睡吧。常客魂不守舍地抖簌着说道。

他们一路小跑回到公司,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,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。醒过来后,小付出门去买回了一大包熟菜,馒头和酒。常客不喝酒,吃了三个肉馒头。从衣柜里找出适身的衣裳裤子,换下身上的衣裳;你们慢喝,我继续睡觉常客说。他躺在床上,两只无神的眼睛,呆滞地望着天花板。天窗外的天空渐渐黑了下来,他觉得心里的绝望要比天空更黑,黑上几十倍几百倍。

我好象听见有人敲门。小付话音未落,外面又传来女人的喊门声。

媚生见小付起身往外走,急忙上前阻止,已经晚了,她拉开房门;告待你多少遍,天王老子敲门也不去开。

那就不去开好了。小付说。

现在已晚了,你把门一开,外面的人看到灯光不就知道里面有人吗。

小付六神无主的望着他;到底去开不开门。

也只好去开门了,听天由命吧。媚生有种不祥的预感,随即跑到隔壁房间,喊醒刚刚入睡的常客;醒醒吧,有客人上门了。

常客掀掉身上被子,正要坐起,从外面冲进来五,六个警察,连姓名都没问,直接给他和媚生咔嚓带上了铮亮的80手铐。大块头警察带他们出门前,朝小付说了句;你是小付吧,明天早上十点钟,去局前街派出所找李副所长,说明情况。

两个人一副友谊铐,被警察推搡进停在门外的面包车,并排跪在过道里,在路上常客跟媚生耳语句;陆虎没看见动手,你就说在外面,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什么事情。

媚生用肘捅了他一下,点点头表示明白

进了派出所,警察把他们分别关进两间没有窗户,只有一扇铁栏门的小房间,由联防队员看守。看守常客的联防队员看上去三十多岁模样,一脸戆头戆脑的样子,身上穿了件藏青色工作服,表袋袋盖上印了一排蛋黄色的字;常武纺机厂。常客半蹲在地上,把脑子里思路整理了下,然后跟铁拦门后的联防队员搭上话头;看你有些面熟,你是在纺机厂上班吧。

联防队员沒意识到是工作服袋口上的标识泄露出来的信息;你怎么知道我在纺机厂上班。

我有个表阿哥,大舅舅家的儿子,叫王园林,在纺机厂当工会副主席,我女朋友也在厂成品车间,叫王春燕,你认得吗。

联防队员信以为真,皱起眉头,认真地想了十数秒钟;名字我熟悉,人要见了面才能认识,你住那里,我也觉得你面熟。

我住在尚书街。常客中气十足地说。

哦,难怪面熟,前几年陪我同学去那里做过国库券生意。

同学叫什么名字,尚书街上贩国库券的人我几乎都认识。常客自信地说。

外号叫石头。

喔,石头啊,认识,他是踉许成混的。常客随口胡诌一句。

许成你也认识啊。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敬佩的目光

我们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了。常客正想进一步套近乎拉近关系,大块头警察来带他去办公室做审讯笔录。做笔录的是个实习生,把审讯表格上的填充题全都问完填写完后,就不在开口问话了,大块头警察拿起表格扫了一眼,单刀直入地说;;你是几进宫的老绅势,就不跟你玩挤牙膏战术,大家爽快点,瞒不住的该讲的就不要迟迟疑疑绕圈子,是你动手砍人的吧。

是的。常客装出付老实相。

还有谁和你一起动手的。

不知道,我动手时房间里好象没其他人。

别跟我讲好象不好象,你是用什么东西打的。

好象是把瓦刀。

怎么又是好象,你带了凶器去要债,就是说事先商量有准备了。

瓦刀不是我带去的,是从他公司门后墙角落里找到的。常客知道,事先带上凶器和现场捡到,完全是两码事,千万不能承认瓦刀是自己身上的,这事死无对证,也是以后定罪的关键。

我们当然会作调查。大块头也没继续深究,点着了根香烟,吸上几口后往白瓷烟缸一架;拿去抽几口,下面要问你其他问题,这件事你们商量下来到底是要公了还是私了。

私了啊,科长说已经和陆虎已经谈妥了。常客心想,肯定有一方托人找关系了,不然的话,警察不会从中做起调解工作。

科长是答应了陆虎提出的条件,但他现在既不露面又不回传呼,算是什么意思。

我也打了他几十个传呼,还去他家里找了好几趟,找不到他人我心里比谁都急啊。常客显得很冤屈又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
不跟多啰嗦,长话短说。明天晚上八点,没人带着和解书来担保,就送你们进看守所,等着吃牢饭吧。大块头侧脸看了眼记录员,关照了一;;你不乱这句话写进审讯笔录。

常客一听急的头上冒汗;我现在找不到他人我也没办法啊。

那不关我们的事。大块头掸掉落在身上的烟灰。

可以借个电话给他打传呼吗。常客眼睛盯着办公台上的黑色电话机。

这个电话不能打,你可以用值班室电话给他打传呼。大块头把他带进值班室。

常客连打了三个传呼,坐等半个小时也没电话回进来,随后又被关进小房间。

常客跟联防队员套了几句近乎,话题一转;拜托你下班后出去替我打个传呼,让他在明晩八点前必须联系上科长或者陆虎,让他们带了和调书来做担保,否则我就要去吃牢饭了社。

他眨巴着眼睛想了下,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。常客绝望又悲愤地将握紧拳头的砸向墙头,一下,二下,正要砸第三下,他又转了回来,手里拿了支圆珠笔和白纸;我记性不好,你把传呼号码再讲一遍。

常客看着他认真记下李爱国的传呼号码,感觉又多了丝绝处逢生的希望,听他把记在纸上的号码读了两遍,确认无误抱拳说道;这事拜托在你身上了,日后一定重谢。

常客在小房间里煎熬到了第二天的黃昏,知道担保放人是毫无希望了;别想家里人家里事了,想了也是白想,世上又没后悔药吃,放下包袱,准备去坐板房,吃牢饭吧。

准时八点,大块头打开铁栏门;走吧,去看守所困觉吧。

常客望了见媚生戴着手腕,站在过道口,正朝自己苦笑;我们终于成为同案犯。他自嘲了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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