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文人
惯以物载道
追求意与境的贴合
凡事凡物无论
形式还是气韵
都讲求雅
皇城小院
山居好,山居好,
鹤唳猿啼饯昏晓。
碧窗柏子炷炉香,
趺坐蒲团诵黄老。
——宋龚大明《山居》
宋代的大文豪苏轼,从他写的《十月十四日以病在告独酌》:
“铜炉烧柏子,石鼎煮山药。
一杯赏月露,万象纷醻酢。”
中就说到柏子香,可以读到山客高洁淡泊的形象,清净出尘的气质,让人印象深刻。其弟苏辙对柏子香更是钟爱,其《游钟山》曾写道:
“客到惟烧柏子香,晨饥坐待山前粥。”
柏子的形象是符合山居和禅院的,朴实无华,山中易得,以柏子焚香招待友人,能感受到诗人喜爱清简的个性。又《次韵子瞻系御史狱赋狱中榆槐竹·柏》中提到:
“胡为南涧中,辛勤种柏子。
上枝挠云霓,下根绞石齿。”
柏子当作一种志趣高尚的意向之物,不仅焚其香以待客,更愿亲身耕种,体会其中艰辛,柏的本身就也带着一丝孤傲的文人气质了。
而焚烧柏子的做法,则流行于唐代晚期,最早是在僧人中流传的禅修用香,如唐彦谦的《题证道寺》中记载:
“弯环青径斜,自是野僧家。满涧洗岩液,插天排石牙。炉寒余柏子,架静落藤花。”
唐宋的僧侣眼中,所谓千里迢迢的舶来之香,如沉香,乳香,龙脑,丁香等虽好,但还是带有尘世的俗气,而佛家所用之旃檀,在当时其实非常昂贵,除礼佛、法事之用外,平时僧侣们的修行多是亲自采集山中的柏子,处理炮制后作为香料的。
早在三国时嵇康的《养生论》中说道:“虱处头而黑,麝食柏而香。”又在宋代梅尧臣的《寄题终守园池》中说:
“老柏麝不食,古色侵青冥。
浅沼龙不入,秋水生浮萍。”
可见当时古人认为新鲜的柏子香气要更好。
由于麝之香源于柏,也因有这层关系,古代的文士才喜爱焚烧柏子这类香料,认为其上会留有麝香高贵霸道的香气。如唐人许浑的《晓过郁林寺戏呈李明府》中言:“洞花蜂聚蜜,岩柏麝留香。”古人也在寒食节将柏子与麝香同熏,被认为是一种温暖的香气。
戊戌·秋·柏子香
关于柏子香的具体采制方法也很简单,在《陈氏香谱》中有明确记载:
“柏子实不计多少,带青色,未开破,右以沸汤焯过,酒浸,蜜封七日取出,阴干烧之。”
读这个方子看,制作柏子香并不难,但这里说的酒浸,切不可是现在的高度蒸馏酒,而应该是传统的米酒或绍兴的黄酒,如此才不会使香气燥烈。
《香乘》把柏子放在“凝合花香”卷中,说明古人对柏子香韵的追求,近似花香,又宋代刘克庄的《居厚弟和七十四吟再赋》中有言“饥咬菜根美熊掌,穷烧柏子当龙涎。”
但古人对柏子香到底追求的是何种香韵呢?这个在《陈氏香谱》中有两个方子:
▎其一“古香方”
柏子仁二两,每个分作四片,去仁,腊茶二钱,沸汤半盏浸一宿,重汤煮焙令干甘松蕊一两檀香半两金颜香三两龙脑二钱右为末,入枫香脂少许蜜和,如常法窨烧。
▎其二“黄太史清真香”
柏子仁二两甘松蕊一两白檀香半两桑木麸炭末三两右细末,炼蜜和丸,磁器窨一月,烧如常法。
我们注意到这两个方子其实是很相似的,并且第一个方子有提到炮制工艺,但都是使用的柏子仁,与柏子香的使用情况还是有不同,窖藏和熏烧也和普通的香丸相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