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百年前的宋人过端午节,都有哪些好玩儿的物件儿呢?
疏疏数点黄梅雨。
殊方又逢重五。
角黍包金,草蒲泛玉,风物依然荆楚。
衫裁艾虎。
更钗凫朱符,臂缠红缕。
扑粉香绵,唤风绫扇小窗午。
(宋·杨无咎)
端午节,又称端阳节、龙舟节、重午节、龙节、正阳节、天中节等,节期在农历五月初五,是中国民间的传统节日。宋人的端午节并不是局限于初五这一天,而是从五月初一开始,大街小巷就充溢着叫卖端午“节物”的人。“节物”主要有桃枝、柳枝、葵花、蒲叶、佛道艾等物品。五月初五,是端午的高潮,人们把“节物”陈于门首,用茶酒供养,举行祭祀以及一些其他的宴请活动。宋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“端午”章云:端午节物:百索、艾花、银样鼓儿、花花巧画扇、香糖果子、粽子、白团,紫苏、菖蒲、木瓜,并皆茸切,以香药相和,用红梅匣子盛裹。自五月一日及端午前一日,卖桃、柳、葵花、蒲叶、佛道艾。次日,家家铺陈于门首,与粽子、五色水团、茶酒供养。又钉艾人于门上。士庶递相宴赏。今天,就来说说宋人过端午节的几件物事儿。粽子“翠筒传角黍,嘉节庆年年”。既然是说端午节,首先就得说说粽子。宋代的粽子也叫角黍,基本上都用糯米,以箬叶或艾叶包裹,内馅又增加了柿干、银杏、赤豆等。《岁时杂记》载:“端午粽子名品甚多,形制不一,有角粽、锥粽、菱粽、筒粽、秤槌粽、又有九子粽。”又说:“端午因古人筒米而以菰叶裹黏米,名曰角。黍相遗俗作粽,或夹之以枣、或以糖,近年又加松、栗、胡桃、姜、麝香之类。近代多烧艾灰淋汁煮之,其色如金。”年9月24日,江西德安南宋周氏墓出土了两颗约6公分长的菱形粽子。这一对儿粽子,距今七百四十多年了,是目前世界上考古发现的最古老的出土实物:看看这两个粽子,形制是不是跟现在很像呢?可惜物是人非,历史滚滚而行了几百年,吃粽子的人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了。再看相似的出土文物,反而心生“人生代代无穷已,江月年年只相似”之感。端午节赛龙舟看看这幅宋人张择端的《金明池争标图》(局部),虽说时光过去了几百年,但龙舟竞渡的气氛还是扑面而来。宋人黎廷瑞的《端午东湖观竞渡》,就描绘了当时人们热衷于看龙舟竞赛的情景:“记得当年年少时,兰汤浴罢试新衣。三三五五垂杨底,守定龙舟看不归。”钗符
“丝丝梅雨湿榴花,处处钗符袅鬓鸦”,端午时分,女性或垂钗符,或簪符袋,成了节日里最迷人的细节之一。宋陈元靓《岁时广记》“钗头符”的解释:“端五剪缯彩作小符儿,争逞精巧,掺于鬟髻之上。都城亦多扑卖,名钗头符。”可知钗符大多为女性自己用彩色绢罗剪成,不过,由道士做过法术、写有咒语的钗符是最佳选择,格外吉祥:“御符争带,更有天师神咒。”“双凤钗头,争带御书符。”到了南宋,又发展出一种“符袋”,这种袋子以线串小珠编成,江西德安周氏墓就出土了一件符袋实物(如上图),是一个银丝串珍珠结成的方形小网袋,内里套着一只小罗袋。出土时,这只符袋以银丝缀在一只金钗的钗头,而金钗则插在墓主周氏的发髻上,是昔日生活风俗的珍贵展示。艾虎此艾虎,可不是小说《七侠五义》中的小侠艾虎,而是最初用艾草编织成的老虎,是端午节气的装饰品。宋陈元规《岁时广记》引《岁时杂记》:“端午以艾为虎形,至有如黑豆大者,或剪彩为小虎,粘艾叶以戴之。”后来艾虎的形象用作各种装饰,而不仅仅局限于用艾叶制成了。王沂公《端午帖子》诗:“钗头艾虎辟群邪,晓驾祥云七宝车。”这句诗中的“钗头艾虎”,就是女性的簪钗头部饰有艾虎的图像。江苏江阴青阳邹令人墓出土了一对儿张天师骑艾虎金掩鬓——掩鬓,我在最开始的那篇《古人的脑袋有多重》中描述过具体的形制及簪带位置,即插戴于鬓角,两边对称。上图是出土的这对儿金掩鬓的中心图案的照片,之所以选这张而没有选择掩鬓整体的照片放上来,就是为了让观众看清楚张天师骑艾虎的形象。张天师头戴荷叶帽,耳边挂着环子,系了云肩和草叶裙,一手持着长柄斧,一手提篮,侧身翘脚骑在艾虎背上,虎额上还錾着一个“王”字。张天师肩膀处有一只蜈蚣,斧头下边一只蝎子。此外,掩鬓的云朵上点缀着山石花木,是端午节里的插戴。艾虎形象除了在头饰簪戴之外,还可用作衣服上的装饰。宋人刘克庄的《乙卯端午十绝其八》:“儿女需京缬,经时买未归。似嫌无艾虎,不肯换生衣。”京缬(xie二声),指汴京地区用蜡染法制成的花布;生衣,即夏衣。因为新衣服上没有艾虎的形象而不肯换上,小儿女情态宛然,跃然纸上。不过,这位小盆友,没有艾虎也不要紧,有五毒虫肚兜就好了。“五毒”是指蜈蚣、蚰蜒、蛇、蝎、草虫之类,宋人认为,这“五毒”可以用以治疗疮疖,还可以毒死其他害虫,所以就将其剪裁成图饰,佩带在身上,用来驱除邪祟,寄美好于百毒不侵之意。上面这张图片肯定不是宋代的,因为佩戴“五毒虫”的形象寓意自古就有,直到现在,某些民俗中还有保留。我小的时候,就看见过奶奶做给弟弟的五毒虫肚兜,当时看了第一眼,便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了,栩栩如生的绣像似要脱布而出,我实在是想对这些毒虫避而远之。不过话说回来,几百年前西子湖畔的许仙,是不是在端午节没有佩戴五毒虫肚兜呢?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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